第860章朱青
朱青终于把头抬了起来,迅速的看了看晏三合后,又垂下去。
“不是许配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他承诺如果我把三爷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,他就还我自由身。”
晏三合僵了一下。
紧接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,脱口而出:“你是有把柄在谢道之的手里,还是卖身契?”
朱青唇一动,轻轻说:“卖身契。”
他出身在山东聊城的一个小村庄——朱家村。
朱家村依山傍水,一共就百来户人家。
本来日子过得安逸,哪知有一年夏季,连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,半边山塌了,洪水冲泄下来,村庄农田顷刻间都被淹没。
意外发生在他十岁那年。
晚上临睡前两个腿上各绑上二十斤的沙袋跑步,一跑就是十几里,跑慢了师傅不让睡觉,就在墙角罚站一夜。
好汤好水的养了半个月,他刚能下床,又逃了,结果又被抓回来。
瓢泼的大雨;
被水冲得摇摇晃晃的树枝;
湍急的水流中,一具具浮浮沉沉的尸体;
他万念俱灰的想,这些尸体中肯定有一具是爹的,有一具是娘的,有一具是大姐的,有一具是二姐的。
刘少爷大概没见过他这么烈性的,一下子来了兴趣,命丫鬟们好生侍候他。
天黑了,雨还那么大。
那一年,他六岁,成了一个孤儿。
小小的身子转动几百斤的大缸,回回都能搏得满堂彩。
师傅不是爹,爹的鞭子扬起来,舍不得真抽下去;师傅从不扬鞭子,抽起来却都是往死里抽。
那一刻,朱青绝望极了,他突然发现,人的命运其实和老鼠没两样。
孤儿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做小叫花子,上街要饭;要么把自己卖了,换一日三餐。
木盆顺着洪水一直往下游冲,被一棵大树撞得四分五裂,眩晕中他死死地抱住那棵大树,奋力爬到树顶。
朱家村的男子一般三岁开始练功,十岁外出挣钱,十八岁骨头硬了回乡种地,靠挣来的钱娶妻生子。
被洪水冲走的那一刻,爹和娘齐力把他这根独苗放进了木盆里。
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项技能。
举目四望,滔滔的洪水淹没视线所及的一切,没有一个活物,不对,水里有两只老鼠抱着一截枯枝,吱吱吱的喊救命。
刘少爷的宅子里,已经有七八个小男孩,最大的不超过十二岁,最小的才五六岁,一个个眼神都怯生生的。
走了三个月,一具尸体都没找到,自己却稳稳当当的活了下来。
三年后,他就开始在杂技班挑大梁,代替师傅表演转大缸。
井水浸没他的身体,他仿佛又回到木盆被大树撞裂的那个晚上,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恐惧,那样的绝望。
他在树上呆了两天两夜,饿了就啃树皮,渴了就嚼树叶,终于等到了洪水褪去。
刘少爷忽的笑了,命人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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